妇产科主任违规引产，藏匿婴儿，是善还是恶？

文|庄志明律师

下午知名网络大V“医学手札”给俺出了个题目，请听题：

手札老师谈了四个方面的内容，前三个方面涉及法律、伦理、政策、道德和医学方面，非常系统、宏观，需要说明的是医学方面我是完全的外行，故此就不班门弄斧了。第四个方面涉及领域相对单一，主要涉及法律方面，作为法律爱好者，俺主要谈这个。

#妇产科主任藏匿婴儿私自喂养#话题新闻：

“犯罪嫌疑人李某是一家民营医院妇产科主任，其在为一名女子违规做了引产手术后，发现引产男婴还有生命体征。于是李某便将男婴私自藏匿，并雇用了女子张某与其一同将婴儿带上高铁，准备送往老家。……目前李某因涉嫌拐骗儿童罪经北京铁路人民检察院批准，被北京铁路公安处执行逮捕，被拐骗的婴儿已送福利院。”

凭我粗俗的医学知识，我认为引产前会用相应药物让胎儿胎死腹中，然后引产下来的结果是死胎。因此实际生活中引产下来是不会有活胎的，或者说活胎概率是非常非常低的。本事件碰巧就是活胎，活胎就是一条生命，任何人都无权剥夺生命，这是毋庸置疑的。

这里需要普及一个法律知识点，关于自然人民事权利能力的起止时间，我国民法典规定：“自然人从出生时起到死亡时止，具有民事权利能力，依法享有民事权利，承担民事义务。”从个规定可以看出，人的生命是从出生开始，出生前并非法律上的生命，这也是堕胎、引产的法理基础。

人只要出生了，不管什么方式出生，合法也好非法也好，即有了生命权，任何人不得剥夺和侵害。

小生命来到人世间，其父母即有抚养之义务，父母没有抚养能力、没有抚养条件的，应该按照有关规定送养，民法典第一千零九十四条规定：“下列个人、组织可以作送养人:

(一)孤儿的监护人;

(二)儿童福利机构;

(三)有特殊困难无力抚养子女的生父母。“

可见，送养的主体是特定的，从事妇产的医务人员并非法律规定的送养人，其无权实施“送养“婴儿的行为。

不管妇产科主任李某心里怎么想，其偷偷摸摸将男婴“送往老家“的做法都已经涉嫌犯罪，目前李某被检察机关以涉嫌拐骗儿童罪批准逮捕，这是李某无法无天行为必须承受的代价。

手札老师问我：这和拐卖儿童的犯罪的定罪是不是不太一样？我的回答是：大不一样。

所谓拐骗儿童罪，是指用蒙骗、利诱或者其他方法，使不满14周岁的男女儿童脱离家庭或者监护人的行为。其犯罪方式按照教科书说法通常有三种形式：一是以食品、玩具、娱乐等为诱饵，进行哄骗、诱惑，直接将儿童拐走；二是对家长或监护人进行蒙骗而将儿童拐走；三是以偷盗，将婴幼儿抱走。

主任医生李某实施的手段系上述第三种情形，以偷盗的方式将男婴抱走，教科书式的拐骗儿童行为。

而拐卖儿童罪，则是指以出卖为目的，拐骗、绑架、收买、贩卖、接送、中转儿童的行为。

从实施的外在行为方式上，拐骗和拐卖儿童的差别并不大，二罪的主要差别在主观方面，拐骗儿童罪的行为人不以出卖儿童为目的，其目的通常是自己或者送他人收养，也有少数收养者是为了自己使唤、奴役拐骗来的儿童。拐卖儿童罪则必须以出卖，以牟利为目的。

拐骗儿童罪，根据刑法规定，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；拐卖儿童罪，根据刑法规定，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，并处罚金;情节严重的，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，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；情节特别严重的，处死刑，并处没收财产。

以上规定，可见拐骗儿童罪和拐卖儿童罪在刑事处罚上的差距是很大的。

此番李某被司法机关以拐骗儿童追究，意味着李某偷盗男婴无牟取利益的目的。李某大概率为了给其他人收养，作为一个专业妇产医生，李某当知收养是有严格的法律程序的，其私自藏婴并转送很明显已涉嫌拐骗犯罪，追究其刑事责任不为过。

或许有网民说：怎么说李医生也是救了一条生命啊……前文已说，引产引出的活胎是一个生命，对生命任何人无权侵害，李某在获知活胎后应该主动向单位报告，由单位向有关部门汇报，对男婴进行合理安排。

李某发现活胎后，不报告，而是采取藏匿并转运，其犯罪动机非常明显。须注意的是本新闻的报道很隐晦，李某“在为一名女子违规做了引产手术后，发现引产男婴还有生命体征。”如果这里的“违规”是为了获取该男婴，李某的行为实际上违背了被引产女子的意愿，行为就恶劣了，李某的主观恶性挺大的。

平心而论，女人主动引产，总是出于各种无以言表的苦衷，作为医生为了私利，违背怀孕女性的意愿反其道而行之，侵害了怀孕女性的合法权益，同时也是丧失了医生的职业道德。

从检察机关的批准逮捕情况看，我推测，李某的违规引产很可能指的就是李某违反引产的规程和操作，故意促成活胎生产。如此的话，李某真的害苦了那个引产的女子。其时，李某是善还是恶，不难分辨。

限于本人水平有限，特别是医学水平所限，加之时间仓促，本文有不当之处，还请专业人士批评指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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